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阮元见下面各人对自己已有认可,又道:“方才我已说过,曾子治学之言,第一在于博学,可这博学,却不是博而不精、博而不通,更不是劝各位用所谓的‘博学’来自炫多才的。这博学之后,便当有所取舍,有所专精,切不可因博学而自满不前。曾子开篇又言:‘多知而无亲,博学而无方,好多而无定者,君子弗与也。君子多知而择焉,博学而算焉,多言而慎焉’。这一番话,便是要告诉各位,博学之后,当通观诸家之言,为己所用,切不可不知取舍,人云亦云,若是不知选择,不分所学之优劣,便又是违了圣人之道了。”
曾子所言“博学而算”,便是希望学生博学之后,当在诸多学说之中有所取舍,颇有今日所言“独立思考”的意味。是以学生们听了阮元阐述,也都连声称赞。
“老师所言不错,只是……”一旁的端木国瑚忽然问道:“老师教我等经典,多言许郑与国朝汉学诸儒。可学生看来,这汉学修习,实在是件耗时耗力,却又不为人理解之事。老师总是说,研究先王之道,便应自经典、注疏入手,刻苦钻研,方得其道。可在不知所以然的外人看来,我等也只是些埋首经籍,不问世务的俗儒罢了。倒不如那研习理学心学之人,动辄长篇大论,反显得有才学呢。学生……学生也不是说这汉学之道不对,只是辛苦学习,却不为人知,心中……心中也实在有些不平。”
端木国瑚一边说着,一边也担心阮元听了,会指斥他不学无术,可话一说完,抬起头看阮元时,却只见阮元神色温和,绝无责怪之意。阮元想了一想,答道:“子彝,你有此疑问,也是常事,想来在座各位,多半心中所想,也和子彝一般,是吧?也好,今日我便讲讲,我对这儒经注疏之事的看法。子彝说的是,明末俗儒,多有空谈心性,连日长篇大论而炫人耳目之人,可明末天下丧乱,民不聊生,这些俗儒空言的心性,有有何作用?他们一边以圣人弟子自居,一边所作所为,却全然不和圣人本意,这样的前明,能不覆亡下来吗?是以亭林先生、梨洲先生眼见天下易代,深有所感,方知读书做官,但凡行事,全在一个‘实’字,做官要‘实’,便应留心细务,熟知自己分内之事。读书要‘实’,便应深究圣人微言之本意,方能承继圣人之道。不读汉唐注疏,不知《说文》之释字,又如何知圣人之言,其原意是什么呢?若不知圣人心意,空言理欲之辨,心性之言,便是失了正道,妄出己意,以一人之是非为是非,这天下焉有不乱之理?至于做学问,也当追求一个‘实’字,由此,山形水系之变迁,金石