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宋兰亭听了这话,并不显得十分惊讶,只微微眯起,一双波涛暗涌的深眸微微上挑出一个十分好看的弧度:
“这么说来,你怀疑有人设局,算计你我?”
陆温抬眼,安静的望着他:“此局只为殿下所设,狸奴身份卑**,还不值得手眼通天的大人物如此对待。”
他笑吟吟的摇晃着那把月白折扇,语气轻挑:“小狸猫呀小狸猫,莫要妄自菲薄,你陆家鼎盛之时,算不算得大人物?陆家倒了,你外祖还在,震北王,又算不算得大人物?”
陆温一怔,默了半晌,忽然上前一步,提裙款款而拜,低声道:“殿下……心儿……是死是活,还求殿下明示。”
他伸手接过窗柩边漫漫飘零的一片秋叶,指腹温热,毫不留情的将那片叶子碾碎 入泥:
“一个**婢,也值得本王挂心?”
是啊,这天底下枉死之人是那样的多,他见惯生死,早知人间多疾苦,又怎会去留意一个小小的青楼侍婢。
他知礼守节,却也同样高高在上,何谈慈悲怜悯之心。
她眉目低垂,问他:“殿下不想知道,是谁设了局么?”
“谁?”
“谢行湛。”
他神情微动,又问了一遍:“谁?”
她咬了咬下唇,轻声道:“都察院左都御史,谢行湛。”
他闻言,笑意尽数收敛,神情添了几分她从未见过的肃杀冷漠:“污蔑当朝大员,是死罪。”
她淡淡的笑了笑,神情愈发苦涩:“即便是殿下指的婚,也是要在御前过明路的,圣旨若下,新妇却死在安王府,岂不又为殿下添一桩荒唐官司?”
宋兰亭纤长的手指微转,那月白折扇挑起她的下颌,眸中星寒孤冷:“为何说是谢行湛?”
陆温言简意赅:“狸奴梳拢之夜来了位大人,许了我甚多好处,欲让狸奴接近殿下,狸奴卑**,自知若有违抗,小命难保,当时不敢驳了那位大人。”
“如今见殿下清严明正,狸奴迷途知返,愿助殿下一举破除奸佞。”
宋兰亭的眼眸深如暗沼:“你梳拢夜的恩客,是他?”
谢行湛经纬之才,所谋深远,绝不甘心只做天子近臣。
裕丰帝坐拥江山整整二十余年,是在马背上征战八方的君王,经年南征北战,落了一身陈年旧伤,即便他以病痛之身苦苦强撑大统。
但所有人都知道,裕丰帝老矣,大限将至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