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严争鸣听见自己……不,是他师祖嘶哑地开口道:“怎么解?”
那徐应知眼皮一耷拉,带着几分游离于外的漠然说道:“童如,你若信命,就该知道什么是‘冥冥中自有定数’,此事非凡人之力可改,若不信,也应该念过‘前识者,道之华而愚之始也’,所谓前知五百年与后知五百年皆是虚妄。但你一方面对自己在‘三生秘境’中所见之事深信不疑,一边又来找我问怎么解,不可笑么?我劝你万事顺其自然,不要太钻牛角尖。”
什么“三生秘境”,什么“夭折”之类的话,严争鸣虽然是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,不知道前因后果,也感觉这姓徐的老不死有点站着说话不腰疼。
北冥君——童如听了半晌没言语,严争鸣却能感觉得到,一股熟悉的无能为力与更为炽烈的愤怒在他胸中此起彼伏着。
他似乎蓦地明白为什么自己一直被这位素未谋面的师祖吸引了,他们俩好像有点同病相怜。
徐应知伸手一划,三枚铜钱就争相跳进了他手心里,这人指尖的薄茧像是无数次拂过命运的纹理磨出来的。
他叹了口气,微微放缓了语气说道:“自古有一盛就有一衰,有一成就有一败,你我修道中人,有什么看不开的?这条路上,明争暗斗也好,因果机缘也罢,说到底,不都是为了大道长生,脱离尘世生老病死之苦么?童如,你天资卓绝,比别人走得更远,父母也好,兄弟也好,师徒也好,都是尘缘,也都是妄念,你早断了干净,不要再执迷不悟了。”
童如:“我没……”
徐应知截口打断他道:“贪恋即执迷,你心里贪恋谁?”
童如微微侧头避开他的目光,半晌涩声问道:“若是你有一天算出自己阳寿将尽,也能一句‘尘缘当断、本该如此’就撂下么?”
徐应知神色不变,只说道:“朝菌与蟪蛄,蝼蚁与我,并无不同,怨愤天地,岂不可笑?”
严争鸣算是看明白了,这朱雀塔主人活着与变成石像没啥两样,眼里四大皆空,看什么都可笑,与他纠缠这些才是无聊。
要说起来——
纵有万古云霄,一家一国的兴衰重要么?
横有千人往复,一人死生与宠辱重要么?
居高临下,徐应知说得一点错也没有,世上谁都明白这个道理。可凡尘三尺,小到一人一家,大到一方一国,谁不在为诸多“琐事”端殚精竭虑?那些生离死别、爱憎情仇,于千秋百代确实不过是大风卷浪一白花,不值一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