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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缸里,以低价销售给狗食馆儿,狗食馆儿再将其分装到小壶里,售给那些喝不起好酒,却偏偏肚子里又有酒虫子的穷酒鬼。
陈老义是个勤快人,他早早地将酒分装在了锡壶里,整整齐齐地放入炉子上的大锅里,锅里面的水是温热的,用来暖酒。有些穷得连最次的酒都喝不起的人,会可怜兮兮地讨一些暖酒的水来解馋。老崴就曾多次喝过这种带有酒味的水,所以他一闻到水汽中飘散着的酒糟味儿,喉头不由得收缩了几下。
陈老义真实诚,他端了好大一碗筋头巴脑摆在袁三与老崴的面前,又拿过来四个咸鸭蛋,一碟花生米,还切了一盘肉皮冻子,又给端上来半碗昨天剩下的熬小杂鱼儿。紧着让袁三和老崴尝尝他的手艺。
筋头巴脑,好东西。虽说都是下脚料,但有肥有瘦有嚼头,最适合下酒。熬小杂鱼儿,天津卫老百姓最爱的一道家常菜,搭配三合面儿的饽饽,比吃爆肚鱼翅还过瘾。
要喝酒,自己动手拿,依照狗食馆儿的规矩,喝完了酒,空酒壶留在桌上,末了按酒壶算钱。一壶酒一角钱,喝不完也按一角钱收。来狗食馆儿喝酒的人,虽说都是穷根子,但总是还有一角钱的。
陈老义拿了个小马扎,坐下陪在一旁,跟袁三说着话。老崴则只顾着吃,滋滋一口酒,吧嗒一块肉,那叫一个香啊。
袁三没有喝酒,却一个劲儿催着老崴喝。老崴刚喝完一壶,他便起身到炉子旁,又拿一壶摆在老崴的面前。老崴来者不拒,给酒就喝。三壶老酒下肚,脸可就红了。又喝了一壶,眼皮开始打架了。但袁三不肯罢休,还一个劲儿拿酒给他喝,他不喝,就拿话激他,非逼着他喝下去不可。x33
陈老义是个精明人,知道袁三诚心要灌醉老崴,但他并未吱声。
终于,老崴再也喝不动了。他醉眼迷离地傻笑着,抬手指着陈老义,满嘴酒气地磕绊道:“三儿三,你小子——哪来——哪来的——钱——酒——管我喝——酒——”他把陈老义当成了袁三,可他话还没说利索,就趴在酒桌上打起了呼噜。
“老崴,老崴,别睡呀,起来接着喝呀。喂喂,起来呀——”使劲摇了几下,老崴睡得跟死人似的,叫不醒了。
“三儿,他醉了,你也该跟我说实话了。”陈老义将一只大手按在了袁三的肩头,“说吧,要我干什么?”
“二伯,三儿求到您头上了,您可不能不管我。”袁三掉了眼泪。
“嗯!”陈老义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,“你跟你爹一样,是个讲义气的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