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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已大亮,此刻街上仍在戒严,来来往往的车马纷沓而过的声音透过院墙飘进红/袖楼来。人们犹如惊弓之鸟一般不知所措,唯有瑟缩着保持着沉寂,谁都在担心,下一把战火或许就会烧到自己身上。
红/袖楼的后院依旧显得格外静谧。这几重院落在建造时都布局得尤为巧妙,有闹中取静的意味,仿佛将外界的一切喧嚣都隔绝了开来。何晏之匆匆跟随者江有余沿着曲曲折折的回廊往内院深处走去,内心深处却隐隐泛起一丝疑惑。眼前的这些路径布局对他而言,仿佛有些熟悉,似乎是在哪里见到过,一时之间却实在想不起来。
江有余带着何晏之来到一处隐蔽的小院。推开门,迎面扑来一股浓郁的药味,缭绕在空气之中,让人感到窒息。室内有些昏暗,陈设也极为简单,一张雕花的木床靠墙而放,透过幔帐,似乎影影绰绰可以看到一个人影正在辗转反侧。何晏之的内心被猛地一揪,他一步一步慢慢走进,隐约听到几声隐忍的咳嗽声,那正是沈碧秋的声音,只是气息非常微弱,仿佛已经不堪一击。
何晏之挑开床幔,果然看见沈碧秋蜷缩在床上,他的脸色极为灰败,竟看不出一点血色,眼窝深陷,眼睑处是点点的青黑色,明显是中毒的征兆。
何晏之的手颤抖着,声音也随之打着颤,低声道:“你为何会弄得这般模样?”
沈碧秋睁开眼,眸中却是黯然无神,勉力地朝他笑了笑:“你醒啦。”他喘息着,低声道,“江有余带你来的?”他叹了一口气,“我叫他不要告诉你,何必呢?”
何晏之哑声道:“你是为了我才中的毒?”
沈碧秋目光涣散,唇色灰黑,连笑容都极为勉强:“是我太自不量力。”他低低道,“你中了西谷连骈的毒,我便想用内力把你的毒逼出来……岂料,自己原先的伤还未愈,而西谷连骈用的毒又是这般的狠……”话还未说完,他已经猛烈地咳嗽起来,全身上下都泛着乌青的颜色,一缕鲜血从唇角慢慢滑下,形容可怖,仿佛是濒死不远了。
“晏……晏之……”沈碧秋挣扎着仰起上半身,苍白而修长的手指颤抖着想抓住何晏之。何晏之心中剧痛不已,唯有欺身将他扶住,低声道:“哥哥,我在呢?”
“你终于肯认我了么?”沈碧秋的眼中慢慢沁出泪来,大滴大滴的眼泪从他的眼眶中滑落,此刻两人脉脉相望,却是凄然无语。沈碧秋紧紧握着何晏之的手,口中道:“上天叫我们同年同月同日生,绝不会叫我们天各一方,总会让我临死之前再见你一面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