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面对何晏之,只是将自己禁锢在床榻之间,拉上幔帐,蜷缩于一角,或是出神,或是昏睡,任凭何晏之千呼万唤,也不发一言。两人日日坐卧一处,却如同隔着万水千山,人间咫尺之间,心意犹似参商,竟如天涯两端。
这一日,何晏之又照例去街上抓药。近日来,他同杨琼难得说上一句话,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差错,原本在玉山山麓已经心意相通的两人,竟无端又生了嫌隙。何晏之抓了药,又买了一些杨琼喜欢吃的糕点,才慢慢往回走。时间尚早,他心中郁闷,便沿着街道漫无目的地闲逛。他在通州道失了大部分的财务,而到陈州这几日的开销又颇大,身上余下的钱已所剩无几。念及此处,何晏之心中不免有些发愁,盘算着明日再典当一些衣物,好给杨琼买药。
陈州乃是西南重镇,贩夫走卒尤为多,市集更为热闹,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熙熙攘攘。何晏之在陈州数日,每日只是蒙在那小小的客栈里,如今信步而走,不觉到了闹市。几间茶楼一间挨着一间,鳞次栉比,其中有一座茶楼挑着一个杏黄色的幌子,写着一个大大的“戏”字,右侧有两行小字:何氏戏苑,关西名伶何钦之。x33
何晏之仿佛被人当头锤了一棒,眼前有些发花,只当自己在做梦,揉了揉眼睛,仔细看了看,果然是“何钦之”三个字。
何晏之觉得自己的呼吸都急促起来,三步并作两步走进茶楼,蹬蹬蹬跑上楼去。茶楼的伙计笑着迎了上来,道:“这位客官,可有订座?还是来找人啊?”
何晏之道:“我来找人。”他的声音都有些打颤,道,“何钦之,是你们这里的名角儿?”
伙计笑道:“那是咱老板。客官认得他?”
何晏之道:“故人也。”他向那伙计做了个揖,“小哥可否通报一声?”
那伙计面露为难之色,道:“客官,倒不是小的不愿。只是老板马上就要登台,不便会客。”他将何晏之引到旁边的雅座,恭敬道,“客官不如在此稍坐,也好听听何老板的戏,待会子谢了幕,小的再去禀告。”
何晏之迟疑了片刻,想到杨琼还在客栈等着自己回去,转念又想现在时间尚早,总不能唐突了何钦之登台,便坐了下来,一边喝着茶,一边等着。楼上已经座无虚席,未几,只听得一声铜锣敲响,帷幕徐徐拉开,一个扮相俊美的小生便缓步走上台来,向台下的看官们鞠了一躬。何晏之目不转睛地望着那小生,心仿佛被人扼住了一般,一时间,百感交集。果然,台上那人正是多年不见的大师兄何钦之。